10月11日凌晨,几位河南中牟的民警却驱车千里,来到河北省正定县一个名叫上水华庭的小区。他们在黎明时分进入该小区,开始对一个网上追逃五年的犯罪嫌疑人实施秘密抓铺。这不是一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他们为何不远千里从河南来到河北实施抓捕?他们的抓捕是否能够顺利?
子夜车祸
当时光回到2014年7月22日夜里,大约22时40分左右,一辆两轮摩托车沿中牟县城的解放路一路向南狂奔,由于当时的解放路刚刚扩宽改造,尽管路面铺设完毕,但是路灯等各方面配套设施还不完备,就在摩托车狂奔之时,忽然对面过来一辆机动车,在车灯的照射下,摩托车驾驶人眼前一片黑暗,可狂奔的摩托车并没有减速慢行,这时,只听“咚”的一声,这辆两轮摩托车与同方向行驶的一辆电动三轮相撞,造成两车不同程度损坏,两轮摩托车司机当场昏迷,三轮电动车司机受伤。
事故发生后,中牟县交警大队事故中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对事故进行了现场勘查,并对肇事双方驾驶人进行了血醇检测。经检测,三轮车驾驶人郝某未检测出血醇含量,而两轮摩托车驾驶人杨某却检测出了血醇含量,为164.51mg/100ml。
后经进一步调查,当年48岁的杨某,是甘肃省兰州市人,当时在中牟县一家企业打工。据杨某供述,当晚他和一个朋友在沟沿王庄村街头的一家饭店吃饭,席间两人打开一瓶白酒,他喝的有四两酒。酒足饭饱后,他驾驶着自己的两轮摩托车回租住的地方睡觉,在路上开车时就有一点晕乎,当时正好有一辆车灯照过来,他心里一慌,事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事故发生后,中牟县交警大队根据现场的勘察和双方当事人的供述,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之规定,对这次事故作出认定,两轮摩托车驾驶人杨某对此次事故负全部责任,三轮电动车驾驶人郝某无责任。并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之规定,对杨某作出了刑事拘留强制性措施,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之规定,对杨某作出了吊销机动车驾驶证,五年内不得重新考取的处罚。当时由于杨某因车祸造成腿部骨折,还在医院住院治疗,就为他变更了强制措施,改为监视居住。
千里逃亡路
翻阅杨某的历史,时年48岁的杨某,曾在1996年因与人打架,被兰州市城关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如今在医院住院治疗期间,杨某还做过一次膝盖半月板取出手术。腿部略能动弹的杨某深知以后身陷囹圄的苦衷,面对受害者的赔偿和必须承担的法律处罚,他不是自觉地履行自己的法律责任、接受法律的惩罚,而是选择了逃跑。
2014年10月份,腿已经略能动弹的杨某,丢下和她朝夕相伴几年的女友,只身一人在郑州日产汽车有限公司门口拦下了一辆往北京送车的新车,经过磋商,杨某给驾驶人一些资金,以搭便车的形式,踏上了他的逃亡路。
后据杨某供述,搭上便车以后,他就将自己的手机卡扔了,他要到哪里去?其实他心里也有目的地。杨某本身户籍在兰州,其实他祖籍是河北邯郸,当他搭便车走到河北省石家庄市后,他就下车,在石家庄市一家医院又住了两次医院,对他的腿伤进行了治疗。腿部伤情稳定后,他在石家庄市郊区,河北正定县的一个城中村租下了房子,用前女友的身份证办理了一张手机卡,又开始了新的生活。起初他和一个朋友共同开了一家饭店。饭店经营还算可以,经过一段的经营,稍微有了一点积蓄。在这期间,他还找了一个家住上水华庭小区的新女友,并在这里住了下来,还和这位女友在上水华庭小区附近开了一个“杨记一品羊肉”烧烤店。
在和杨某谈起他近几年的逃亡经历时,杨某意味深长地说,逃跑的路哪有一帆风顺,为了躲避公安机关的追逃,我从来就没有以我自己的名义和家人联系过,更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过任何业务。
查线索大海捞针
杨某在监视居住期间逃跑,脱离了公安机关的视线,这对于杨某来说,可能是暂时的轻松,但是,这对于事故民警来说,却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面对受害方的质问,难以履行的法律文书,他们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心头之痛。五年,这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杨某的身影时时刻刻都萦绕在事故民警的心头。
为了使杨某能够尽快到案,事故民警真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然而对杳无音信的杨某,只能哀声长叹。近日,公安部启动了“云剑”清网行动,已经逃跑五年的杨某再次引起一般事故中队中队长张森林的重视,他对杨某的案件再次进行了梳理,重新调整思路,开始了更为周密的调查走访。他首先对杨某原来工作的企业再次进行走访,在走访过程中了解到,杨某平时与人也不怎么交往,但他有一个嗜好,就是酷爱养狗。据他的一位熟人说,杨某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狗“痴”,宁愿自己不吃,也让自己的狗吃好。
张森林得到这一情况后,心想,既然杨某喜欢养狗,肯定还会与中牟的养狗爱好者有所联系。于是,张森林就开始在中牟养狗爱好者中间进行走访。常言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量的走访过程中,张森林终于了解到,杨某近几年曾经用一个电话和他的一个养狗的朋友沟通过。但是,对这个电话进行查询得知,这个电话的机主并不是杨某。张森林想,既然杨某用这个电话和他人联系过,就很有可能与杨某有关。于是,张森林就以这个电话为突破口,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下,发现该电话目前还在正常使用,而且活动区域大多在河北省正定县上水华庭小区附近。
线索就是希望,时间就是机会!2019年10月10日下午,张森林报请相关领导批准,带上富有多年实战经验的老民警张延民、董瑞杰,以及曾经在事故处理中和杨某打过交道的民警张广义、刘大龙等人远赴河北省正定县,开始了他们千里追逃之旅。
查现场寻踪觅迹
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晚上十点多,张森林他们来到了河北省正定县上水华庭小区附近。初来乍到的他们首先对周边的地形进行秘密探访,发现该小区有31幢楼房,每幢楼房都是七层,3个门洞,有一千多户人在此居住,杨某在不在这个小区?假如在这个小区,他又住在哪一幢?哪一层?哪一户?身在异乡的张森林他们都是一头雾水。于是他们就先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躺在床上的张森林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开始研究他们所掌握的那个电话的微信关联,观看该电话所发出的抖音和随手拍。在大量的观看中,他们发现,由该电话所发的抖音、随手拍的画面中大多都有一个“杨记一品羊肉”的饭店招牌画面,画面中还总有一辆鲁客牌电动三轮车的身影。于是,张森林就推断,这个“杨记一品羊肉”饭店很有可能是杨某所开。再者,杨某做过膝盖半月板取出术,手脚肯定不会太好使,这辆电动三轮车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出行工具。
为了进一步弄清真相,他又通过手机查询发现,这家“杨记一品羊肉”饭店,距他们所住的酒店只有几分钟车程。于是张森林和他的战友们又从床上爬起来,向“杨记一品羊肉”饭店进发。他们赶到时,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以后了,饭店已经打烊。在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们在认真寻觅,突然,路边一堆已经熄灭的木炭引起了张森林的注意,他走到木炭前看到,木炭是用水浇灭的,摸摸木炭还有些余温,从这些可以推断,这个饭店有烧烤生意,而且是刚刚打烊不久。于是决定第二天再进一步观察。
当他们再次回到酒店,已经接近凌晨两点钟。奔跑一天的同志们已经进入梦乡,但是,张森林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又开始研究他们所掌握的那个电话的抖音。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下雪天所发出的抖音,在这个抖音中有一个画面拨动张森林的神经,他急忙将这个画面进行截屏,对画面进行分析。在画面中有一辆正在充电的电动车,与经常在“杨记一品羊肉”饭店出现的电动车一模一样,在查看电动车所在的位置,三轮车旁边的墙壁上有一根落水管在距离店面一两米的地方断了,再看看充电线的连接,来自三楼,而且三楼的两个窗户,一个有空调,一个没有空调。这些细微的发现着实让张森林高兴了一阵子。于是他就喊醒张延民、董瑞杰进行研究,决定凌晨开始按图索骥。
凌晨缉捕
基本一夜都没合眼的张森林和战友们凌晨四点多就起床了。为了避免意外,他们首先和小区的保安进行了沟通,保安还告诉他们,杨某现在和一个中年妇女在一块住,家里养了好几条马犬,看上去非常凶猛,经常看到他在小区遛狗。至于住哪一套,他也不清楚。进入小区后,他们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与画面中相吻合的位置,从而推断出了杨某的住所系三楼东户。但是,张森林从安全角度考虑,并没有冒然进去,准备在杨某出门时实施抓捕。
为了确保抓捕顺利,民警就在杨某所在的那幢楼附近守候。大约到了七点多,一位中年妇女从楼洞中出来,驾驶那辆已被锁定的电动三轮走了。于是张森林推断,此时杨某家里可能只有杨某一人,于是他们制定了一个较为详尽的抓捕方案。
他们分为三组进入楼洞,一位同事站在三楼半的楼梯,预防他向上逃窜,另一组站在二楼半准备接应,中间的一组由人高马大的张森林和曾经习武出身,又在办案过程中与杨某有过接触的刘大龙两人敲门。当他们敲响杨某的家门时,杨某还以为是女友忘带了什么东西,又回来了。当杨某身着秋衣开门查看之时,看到刘大龙先是神情一愣,也就在这一愣之时,刘大龙伸手一拐,就夹住杨某的脖子,将其拉出门外。也就在此时,就听到屋内刺耳的狗叫声,为了避免意外,张森林手疾眼快,随着“哐”的一声,一脚就将其入户门关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从门内传出来恶犬的狂吠和呼啦呼啦的扒门声。
杨某被拉出门外,在楼上楼下等候的民警张广义、董瑞杰、张延民迅速上前,将杨某牢牢控制,并迅速押到车上,开始返程。至此,逃逸1800余日的杨某终于落入法网,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目前杨某已经被刑事拘留,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胡云峰 张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