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我到了“彩云之南”的美丽云南,两天的时间里,目迷五彩,耳缭七音,深深陶醉在苍山洱海间,似乎自己是从仙境中晕乎乎地经历的两番日升月落,又两番日落月升。在我的感觉中,这片神奇的地方,就是让歌声托举起来的。
我们来自全国各地的一行人那天到了洱源西湖。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在《徐霞客游记》中这样写道:“湖中菱蒲泛泛,多有连芜为畦,植柳为岸,而结庐于中者。汀港相间,曲折成趣,深处由旷然展镜,夹处则悠然罨画,徐徐有江南风景;而外有四山环翠,觉西子湖又反出其下也。”居然评价这里的西湖胜过了杭州的西湖!
我们来到了西湖荡舟的码头。举头环顾,四周碧水连天,天际上环绕群山。吸引人的是,湖边山头上竖满了风力发电的风车,每座山头都有,白色的三片风车叶,缓慢地转动着,仿若有情有义的围观人。听导游介绍,洱源有一项老少妇孺都知道的工程,就是生态环保。因为这里是洱海的源头,如果这里的生态环保工作做不好,就会影响洱海的水质,影响整个大理山清水秀一盘大棋。而风力发电又是最环保的发电选择。几十座乳白的风力发电机,站立在苍翠的山头上,在给这片美丽的地方“给力”,同时也在灌输爱惜美丽中华的理念。
工作人员给我们一人一件橘红色的救生衣,加上旅行社的红帽子,人也瞬间变嫩了许多。然后,六人一组上船。这船呈梭形,极狭长,两人并坐稍嫌挤,但挤一点更亲热啊。百多人上了二十多条舟,人员结构似乎以我们小舟最为合理。前排先锋是苏州的弓氏赵氏,后排压轴的是笔者和南通一位仁兄,中间是两朵受到环绕的“金花”,分别来自江西和湖南。我们起步不算早,但六人六条短桨,齐心协力,加上有船尾艄公的点拨指导,小舟吱吱往前窜,很快就后来居上。累了,大家仰面躺船上,看天上白云,撩船舷水花,完全是张孝祥《过洞庭》中的意境: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挺立船头的胖子,看夕阳倚山,湖面跃金,情不能已,亮嗓就来了一句“日落西山红霞飞”,我们小舟上旋即暴起“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的齐声唱和。一句比一句带劲,尤其是喊起号子“一、二、三——四!”感觉身下小船也要蹦起来了。我们船上的欢乐,如同水面金风,荡漾着感染了别的船只,与我们互动起来。抬头看山顶上的巨大乳白风车群,也转得快了起来,仿佛是在招手致意。
划船属男人活,唱歌为女人戏,湖南和江西的民歌,在高原上响起,别有滋味。我看船头小伙小赵划桨过于卖力,提醒他,别看是湖面,这可是云贵高原上,水面也比江南高出海拔近两千米,悠着点。船尾艄公笑了,他说,不怕,这里有些海拔,但毕竟是在湖面,氧气很足,不必担心缺氧。我一想,还真是,划船之前的爬山,明显有喘息不停的感觉,可奋力划起船来,倒丝毫没有英雄气短情状。
最难忘的是上岸后,一位当地歌手,着白族衣饰,胸挂三弦,脚下放置一台扩音设备,在弹奏着迎候我们,等待生意。但他显然已经听闻湖面上不绝于耳的歌声笑声,他也就忘了盈利,只顾以歌会友。他且跳且弹,谁上前拿他麦克风唱,他都微笑颔首。这下子,唱阿诗玛的,唱《山间铃响马帮来》的,水平都接近专业水准,掌声一浪高一浪。但问题是,一开始就有了那么高的标杆,后继者就难了。
不怕,强中自有强中手。北京驴友歌喉一亮,大家面面相觑,似乎是在互问,这是殷秀梅来了吗?她是纯粹的美声,唱的是云南名曲《小河淌水》: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哥啊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一时,湖畔安静了,歌手周遭也安静了,只有唯美的歌声,留在这山这水这湖这天地间。这本是一首忧伤的歌,但她让忧伤中有期盼和活力!